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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有珠三角,广东古研先有西樵山。省文”作为远古时期火山爆发而产生的物考王欢西樵山,当地人一直利用自然赋予的究院坚守西樵山岩石制造石器。然而,田野西樵山上的载打古石器到底可追溯到什么年代,一直是开尘个谜。从1958年西樵山遗址群被发现至今,封万佛史近七十年岁月里,年广一代又一代考古人共同参与这场岭南文明溯源的广东古研考古接力,试图揭开西樵山的省文历史文化脉络。
2023年3月,物考王欢广东省文物考古研究院(下称“省考古院”)对西樵山遗址群开展了区域系统调查与勘探工作,究院坚守其中在平面岗遗址取得突破性进展,田野首次发现有确切年代的载打、距今四万年以上的旧石器时代晚期层位,这是目前广佛地区发现最早的人类遗存,延长了珠三角地区的考古学文化轴线。
日前,新快报记者专访了省考古院历史时期考古研究所所长、平面岗遗址考古发掘项目负责人王欢,对话这位年轻的女性考古工作者,听她讲述与考古结缘,溯源岭南文明的故事。
问道田野爱上了考古探索的快乐
与王欢的采访约在了她的办公室,位于广州东山的省考古院三楼。离考古院不远处是柏园,是“国立中央研究院历史语言研究所”的创办旧址,它是包括考古学在内的中国近现代学术的重要源头之一。
彼时,王欢刚从西樵山考古现场回来不久。考古院远离闹市喧嚣,院里的考古人员又多在野外,这里显得格外安静。放眼整个办公室,摆满了各种与考古相关的书籍,两本厚厚的的博士论文《岭南地区石锛研究》,表明了石器研究是她的领域专长。
“选择考古作为自己的事业,一路走来,我觉得这是缘分使然。”1986年,王欢出生在陕西咸阳这座拥有厚重历史的古都。2004年高中毕业后考入吉林大学,就读博物馆学专业,从此深埋下与考古结缘的种子。
“吉大博物馆学专业和考古学专业联系紧密,渊源很深,我们很多的专业课程是与考古学专业的同学一起上。”王欢回忆说,考古学专业要求高,不仅要具备扎实的专业技能,更注重实践能力。大三上学期,她应学校的课程安排,在外经历了近一个学期的田野实习。
“田野实习虽然条件相对艰苦,但我收获了很多快乐。”王欢说,实习过程中同学们同吃同住,与当地老乡们交流很多,是一种生活的快乐。更重要的是,在田野考古中,能够探索未知、解锁历史,是一种发现的快乐。“比起坐在办公室,我更喜欢在野外开阔与自然的环境中工作。”这段实习经历加深了王欢对考古的理解,让她更为坚定地将考古作为自己的一生所爱。
择定职业后,王欢选择继续在吉大攻读旧石器时代考古方向的研究生。毕业后,她在福建工作了一段时间,随后于2012年考入省考古院,从此深耕岭南田野,默默探寻脚下的中华文明。工作期间,她攻读了中大的博士,师从考古学家许永杰教授。“考古的要求是谨慎细致,讲究科学证据支撑。许老师治学严谨,学识渊博,为人和善,这是对我最大的影响。”王欢说。
躬身探方一年里在外超过三百天
来到广东工作之初,王欢和其他新同事一道,从配合基本建设的考古调查、勘探、发掘工作做起。由于省考古院承担的是全省的基本建设考古工作,任务自然繁重。岭南地区气候湿热,蛇虫鼠蚁非常多,野外工作又免不了风吹日晒、跋山涉水,对于女性考古工作者来说,挑战会更大。
优秀的考古工作者起于田野,做好田野基础工作,研究才能做得扎实、走得长远。王欢坦言,长期从事田野考古的女性确实不多,但一旦沉下心扎下去,成长也会很快。“我们院之前的老所长(时为广东省文物考古研究所)朱非素先生,是一位杰出的女性田野考古工作者,工作严谨扎实、刻苦勤奋,是我们院的楷模与榜样。而现在从事考古研究的女性越来越多了。”
长期在田野工作,王欢深有感触,长年的外地出差是一个较大的挑战,她的家里随时放着两个行李箱,一个专门用于出差,方便随时带走;岭南地区气温高,在外穿得最多的是速干衣。“刚开始工作的几年,每年在外的天数超三百天,近几年稍微少了一些,一年也有二百七八十天。”王欢笑着说,所幸考古人都很豁达,能够以一个乐观的心态去应对。
田野不改其苦,不改其乐。王欢说,考古工作让她时常处于兴奋与期待中,“今天一铲子挖下去,发现一个新石器遗址,改天又可能挖到一个汉墓,经常碰到不同的东西,遇到不同的挑战,这个过程有压力,也伴随着乐趣。”
接续文脉揭秘岭南史前文化序列
西樵山遗址群发掘历经近70载春秋,经过一代代的考古实证,岭南早期文明正逐渐变得清晰可见。
2023年3月起,作为“考古中国”重大项目——南岛语族起源与扩散研究广东地区的主要实施内容,省考古院对西樵山遗址群开展了区域系统调查与勘探工作。站在前辈们打下的坚实研究基础上,王欢作为项目负责人,在当地文博部门的支持配合下,与另外几位专业队员一起,对平面岗遗址进行了抢救性考古发掘。一点点挖掘、清理、收集、记录与考证,逐渐揭开了遗址的秘密。
王欢告诉记者,考古工作确认了该遗址包含新石器时代和旧石器时代两个时期的遗存。初步测年结果显示,旧石器时代堆积年代为距今4万年以上,这延长了珠三角地区的考古学文化轴线,是探讨东亚地区现代人来源与扩散、中国旧石器时代晚期石器技术多样性等问题的关键材料。发掘揭露的新石器时代原生层位,则有助于推动学术界对西樵山文化的认识、深化岭南地区史前考古研究。
王欢透露,西樵山遗址群出土的文物非常丰富,接下来将继续深入做好两方面工作。一是目前学界普遍认为西樵山是一个石器制造厂,需要进一步弄清还有哪些人类活动在此开展,又留下了哪些文化遗存,以复原当时先民们的生活与劳作方式。二是之前的考古研究发现,细石器遗存以北方居多,在岭南出土的年代较晚且遗址数量较少,西樵山更像是细石器遗存的一个“飞地”。因此希望通过研究弄清细石器在此地的来龙去脉。
寄语来者耐得住寂寞、吃得了苦
“别人曾问我是做什么的,我回答说考古,对方就说原来你是挖宝、挖墓的,还会问我害不害怕。”在王欢看来,考古是对历史的追问与探寻。“我们是谁,我们从哪来,人是如何适应与改造自然,又是如何发展出不同的文化,而考古学是回答这些深刻问题的重要方式之一。”
王欢表示,岭南历史悠久,文化绵长,正如著名考古学家严文明先生所说,在中华文明多元一体格局中,岭南地处“重瓣花朵”式华夏文明圈的最南边。考古工作者也需要多多参加面向公众的分享交流活动,把考古推向公众,让公众更好地认识中华文明、岭南文明,坚定文化自信。
令人欣慰的是,近年来随着考古学科与公众的互动与日俱增,更多公众了解到它的科学性和宝贵价值,文物保护也逐渐形成大众共识,越来越多的年轻人有志从事考古专业。
王欢寄语有志从事考古的青年,希望他们在考古热的背景下有自己的冷思考。“现在考古手段进步了,工作条件变好了,但相比其他的工作仍然是艰苦的,免不了田野里的风吹日晒、蚊虫叮咬和长期的出差,对这些要有一个清晰的认识。如果选择了考古,就要耐得住寂寞,一定要能吃得了苦,做好艰辛付出的准备。”
■采写:新快报记者 黄闻禹
■摄影:新快报记者 观显锋